你知道吗,上周我盯着超市货架上的“女性滋补品”广告发呆。上面印着一个女人,微笑弧度精确到像素点,左手端鸡汤右手捧企划书,高跟鞋踩在儿童积木上却一点没歪。我脑子里突然嗡一声——这玩意儿居然比数学公式还难解。
他们说,“好女人”得是流动的多边形。二十岁要纯得像蒸馏水,三十岁得酿成红酒,过了四十最好直接变成醋,能腌黄瓜还能消毒。我试过,真的试过。把高跟鞋磨成平底,把提案改成育儿经,把出差机票退成早教课预约码。可镜子里的我,下巴绷着笑,眼角堆着慌,像被塞进小两码的蕾丝裙,喘气都带刺儿。
(冰箱里牛奶快过期了,得记得喝掉… 啊说到牛奶,隔壁大妈总说女人要多喝豆浆补雌激素,可谁补过我凌晨三点的失眠?)
标准是被制定出来的,对吧?就像“上得厅堂下得厨房”这句咒语,听着是夸你全能,实际是把两个战场的枪都塞你手里。胡博士管这叫“家居工程师”,好听吧?可我查了工程师薪资,时薪够请三个保姆。现实是什么?现实是你加班到九点回家,发现碗没洗会被说“太拼”,碗洗太快又被疑“工作不饱和”。
我妈总说:“忍忍就过去了”。她忍了三十年,现在关节痛得像天气预报,可提起离婚两字仍像碰到烙铁。老一辈的爱是块石头,沉甸甸压胃里,但你要敢吐出来,唾沫星子能淹死你。
说到唾沫星子… 那天我穿着破洞裤回老家,三姨眼神刮过我膝盖:“好姑娘的皮肉得金贵”。可转头夸表哥新女友“会省钱”,因为人家穿二十块批发T恤。双标?不,这叫“灵活道德标准”——用你的皮量你的骨,裁缝是别人。
有本书里写:“越圣洁的女人死得越惨,因为做不到啊!”
精辟得像把手术刀。你想当圣女就得断食,想当慈母就得割事业,想当娇妻最好切除脑前额叶。被拆成道德电池,滋滋作响给别人供电。
(快递好像敲门… 不是?好吧继续。)
我见过最荒诞的剧本是相亲局。男方听说我年薪够买他的游戏装备,叉子突然戳进牛排像在掘墓:“女孩子嘛,稳定就行”。后来介绍人传话:“他觉得你太有想法了”。
看,“有想法”三个字从褒义词堕成脏话,只需要一次约会。
但转折来得像打翻的牛奶——抱歉又提牛奶。那天我彻夜改的方案被客户喷成筛子,回家发现猫吐在地毯正中央。蹲着擦污渍时,我突然笑出声。去他的平衡术!让优雅见鬼,让完美主义破产!我抓起口红在镜子上写:“此处出租圣女,价格是永不呼吸”。
改变是从撕标签开始的。推掉无偿加班说是“卵巢需要保养”,拒绝相亲局说“在实践无性别繁殖研究”。同事眼神开始飘忽,亲戚微信群死寂如坟场。可当我趿拉着拖鞋去买煎饼,风钻进睡衣的刹那,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人类,不是个“人类女”。
当然会慌啊。电梯里邻居嘀咕“三十好几还不嫁”,我妈电话漏出哭腔,上司把重要项目挪给别人时叹气“你最近状态…”。
但有天新来的实习生妹妹偷偷塞纸条:“姐,你踹门的样子太酷了,我也想试试”。
门其实不必踹的。轻轻推开也行,拿榔头砸也行,甚至可以从窗口爬出去。重要的是停止扮演说明书里的幻象。就像那个总被说“太敏感”的姐妹,现在开情绪疗愈工作室帮人年赚百万;总被嫌“太强硬”的学姐,在工地监工用骂声震住一群壮汉。伤口里能长出生机,只要你别再往身上倒消毒水。
最后说个秘密:昨天我穿着沾油渍的T恤去见客户。他皱眉那秒,我把合同拍桌上:“王总,重点在第七条”。
他愣住,然后大笑签了字。看,当你把能量从皮肤收进骨头里,世界会自己调整GPS。
对了,镜子上的口红印我没擦。每次刷牙它都在笑,像道鲜红的伤口,也像枚勋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