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终于明白:父母的人生不需要“拯救”,爱他们就好

那个想改变父母的夜晚,我把自己累垮了。

那天晚上我妈又给我打电话抱怨我爸,说他一整天就躺在沙发上啥也不干,碗堆在池子里发馊了也不管。我听着听着就急了,胸口那股火蹭蹭往上冒。我就说…我就说妈你得…你得改变这种状况啊,你不能总这么惯着他。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,真的好久,然后我听见她叹了口气说:“习惯了,几十年都这么过来的。”

习惯。这个词像块石头砸在我胃里。

后来我总想插手他们的事。每次回老家,看到我爸袜子丢在餐桌上,我妈一边骂一边去捡,我就忍不住要“主持公道”。我说爸你不能这样,我说妈你太纵容他。结果呢?结果就是饭桌变成了审判台,热菜凉了,笑声没了,最后我爸摔门出去抽烟,我妈抹着眼泪瞪我:“你一回来就搅和!”

我明明是想当救世主的,怎么成了搅屎棍?

心理学上管这叫“课题分离”。听着挺高级是吧?说白了就是——谁难受,谁改变;谁的选择,谁负责。我妈选择捡袜子,那是她的课题;我爸选择当甩手掌柜,那是他的因果。我的课题是什么?是把公司方案写完,是哄好发烧的女儿,而不是在父母的关系里当裁判。

可我们总忍不住啊。尤其像我这种从小被夸“懂事”的孩子,骨子里刻着责任感。

有个网友说得好:“讨好型人格的宿命,是活在父母期待的牢笼里”。

我爸曾醉醺醺拍我肩膀:“全家就你出息了,得帮衬着!”

那句话像烙铁烫进我脊椎,二十年都没凉透。

但拯救父母本质上是场幻觉。你以为在拉他们出泥潭,其实是在否定他们的人生。那天我劝我妈去老年大学,她突然红了眼眶:“你是嫌我没文化丢人?”

我愣在原地。那个瞬间才懂:当我高举“为你好”的旗子,旗杆早已捅进他们的自尊心。

我终于明白:父母的人生不需要“拯救”,爱他们就好

何况有些苦难早被他们嚼碎了咽下去,长成了血肉的一部分。我二姨守寡养大表哥,每天打三份工。现在表哥要接她进城享福,她却偷偷在车库捡纸箱卖。表哥气得跳脚,可心理咨询师说:穷怕了的安全感,需要被允许存在。就像老树身上的疤,你非要用刀刮平,树就死了。

更可怕的是拯救背后的傲慢。我们读了几本书,见了点世面,就觉得自己比父母高明。有句话扎得我生疼:“把自己看得太重,既不尊重父母,也不尊重自己”。

记得有回我教爸用手机支付,教了三遍他还在问“为啥要绑卡”,我嗓门不自觉拔高。

他默默把手机推回来:“算了,我用现金挺好。”

他眼底的窘迫,比我PPT被老板打回来时更刺痛我。

真正和解是从“不作为”开始的。去年我妈被保健品推销骗了八千块。要是以前我早冲去退钱吵架,那次却只问了句:“吃了吗?有效果没?”

她眼睛突然亮了,滔滔不绝讲磁疗床垫多暖和。那晚我查了账户给她补上钱,什么道理都没讲。第二天她反倒自己嘟囔:“下次不乱买了,还不如给你闺女报舞蹈班。”

看,改变从来不是被说服的,是被允许的。

父母与子女之间最深的羁绊,恰恰是承认彼此的无能为力。就像那个拉黑父母六年的北大高材生,万字长信里写满对控制的怨恨。可他没看见控制背后的恐慌——当父母发现孩子奔跑的速度超过自己认知时,除了拽紧手里的线,他们根本不知道还能做什么。

最近学会个词叫“再抚育”。夜里闭眼时,我常看见十岁的自己缩在父母吵架的房门后。现在的我会走过去蹲下来,摸着他的头说:“害怕很正常,但这不是你的战争。”

神奇的是,当我停止拯救童年的自己,竟也放下了拯救父母的执念。

朋友老陈上个月把他爸的烟扔进垃圾桶,老人绝食抗议。我给他看那句话:“把他们当小孩养,身体没病就行,别较劲”。上周他乐呵呵说给老爷子买了电子烟:“老头一边嫌贵一边跟邻居显摆呢!”

说到底啊,爱的最高境界不是纠正,是接纳。接纳妈妈抱怨又伺候爸爸的矛盾,接纳爸爸顽固背后的不安,接纳他们作为不完美人类的存在。就像那句朴实的真理:“孝而不顺,嘴上应着好,转身按自己的想法活”。

有天接女儿放学,她抱怨同桌撕了她的画。我脱口而出:“明天找老师换座位!”

她却摇头:“不用啦,他说不是故意的。”

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我突然鼻酸——原来当我们停止拯救父母,孩子才学会拯救自己

回家路上手机震了下,是我妈发的语音:“你爸非要把阳台堆成废品站,随他吧…对了,你胃不好,少喝冰箱里过期酸奶。”

你看,他们早就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我们。而我们唯一要做的拯救,是把自己从“完美子女”的枷锁里放生。

酸奶盒捏扁扔进垃圾桶。咚一声响,像句再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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