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学还是硬撑?抑郁少年的两难抉择,千万家庭的艰难选择

那个晚上,潘悦坐在考场里,手里的笔被握得全是汗。卷子上的字在跳,真的在跳。脑子里全是教学楼栏杆的高度,跳下去会怎么样呢?她后来跟人说,那次期末考试能“坚持下来”,根本不是指考试——是指没让自己从四楼跳下去。

你看,当孩子说出“我不想上学了”这句话的时候,其实背后可能已经挣扎了几百个这样的夜晚。可是大人呢?

大人常常就两种反应。

要么火气“噌”地上来:“不行!必须去!你就是懒!”

要么…唉,要么慌得马上点头:“好好好,休学休学,在家歇着就行。”

这两种,真的都太常见了。常见得让人心痛。

我认识一个女孩,叫小熊。初三,确诊重度抑郁。休学在家那一年,房门总是关着的。妈妈送饭到门口,能听见里面压抑的哭声。妈妈自己也哭,在客厅里,不敢出声。她后来跟社工说,那时候真觉得天塌了,孩子这辈子是不是就毁了?

“药片被吞下去,体重也跟着涨了60斤。”

这是北京一个叫丁翰的19岁男孩的经历。他得的是双相情感障碍,每天五种药,嗜睡,整个人像被水泡发了似的肿起来。可药不能停啊,一停,情绪就山崩地裂。他自己都说,可能这一辈子,都得和这些药片绑在一起了。

这代价,是不是太大了?

休学还是硬撑?抑郁少年的两难抉择,千万家庭的艰难选择

但坚持上学的代价呢?潘悦,就是开头那个在考场想着跳楼的女孩,她其实一直受着欺负。年级里五十多个男同学,言语霸凌像钝刀子割肉。她试过忍着,试过假装听不见,可抑郁不是靠忍就能过去的。最后手腕上的伤疤逼得她妈妈不得不带她去了医院。

“这一代孩子,他们的安全感和我们不一样了。”

江帆——她是“哥大姐姐”心理机构创始人,纽约州执业治疗师——她说得特别直接。“家人?朋友?不,他们更愿意向网线那头的陌生人敞开。只有在虚拟空间里,才觉得安全。”

想想也是啊。学校里,抑郁成了同学嘴里的玩笑话——“装什么玉郁症啊?”;

家里呢?王敏仪,才16岁,鼓起勇气跟爸爸说要看医生,爸爸第一反应是把iPad塞给她:“玩吧玩吧,玩手机就不抑郁了。”

孩子心里什么感受?

所以孩子们都缩回自己的壳里。在小红书、B站上,发诊断书照片,发一排排的药盒,发手臂上那些细细密密的伤痕…然后在评论区里,互相说着“我也是”。这三个字,成了暗号,成了救生圈。

休学,真的不是按下暂停键那么简单。

你让孩子停下来,世界可没停下来。同学照样刷题、考试、排名次。等孩子想回去,发现教室里的座位早就被挪走了,课程进度像天书,连以前能聊两句的朋友,也变得小心翼翼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有个孩子后来后悔地说:“休学这一年,换来的是他们‘假惺惺’的放手。还不如当初咬着牙,跟爸妈谈条件,要求他们真放手让我自己学呢。”

这话听着,心像被揪了一下。

那坚持呢?硬撑着去学校?罗爱民,广州白云心理医院的医生,他见过太多硬撑的孩子。“孩子都在求救啊,很多父母还觉得没事,说你想多了,压力大,青春叛逆…”

他们用自己认为“合理”的方式处理,结果往往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被放上去了。

学校呢?江帆说得更尖锐。“对有抑郁诊断的孩子,学校层层压下来的是什么?不是关怀,是监控!严防死守,怕你出事,怕你给学校‘惹麻烦’。”

这种氛围里,孩子怎么可能感到被接纳?

数据冷冰冰的,但冷得吓人——中国儿童青少年抑郁症状发生率,从2000年的18.4%,飙升到2016年后的26.3%。

最新报告更直接:青少年抑郁检出率24.6%,重度抑郁的占7.4%。

每四个孩子里就有一个在情绪泥潭里挣扎!

贾福军,广东省人民医院精神卫生研究所所长,他赶紧补充了一句:“抑郁情绪不等于抑郁症!后者需要专业诊断。”

这话重要。不是孩子今天不开心了就是抑郁。但反过来,也不能因为“不是抑郁症”,就忽视那些痛苦的求救信号。

所以这道题,到底怎么解?

也许北大六院的王慧医生给了点方向。她讲预防,其实句句都能用在已经陷入困境的孩子身上:

大脑健康是基础——吃好、睡好、运动好。

小学生睡够10小时,初中9小时,高中8小时。每周三次户外运动,每次40-60分钟。

听起来简单?对抑郁的孩子来说,按时吃饭睡觉可能都像爬山。

压力要看见——学业、人际、家庭。

特别是人际!“家长总怕耽误学习,不让孩子交朋友。可交朋友是能力,得学啊!”

孩子在学校被孤立,回家爸妈只会问分数,他往哪逃?只能逃进游戏,逃进网络,越逃越远。

心理弹性要练——帮孩子说出情绪。

“是难过?委屈?还是愤怒?”

王慧说,“情绪脑区到成年才成熟。孩子感受到压力,却说不清也调不动。”

家长得当那个翻译,帮他把一团乱麻的情绪理出名字,找到出口——运动、画画、音乐、写日记…

对了,小熊,就是那个关了一年房门的初三男孩,后来怎么样了?社工陪着他,一点一点重建认知。“你休学期间不是复习过初一初二内容吗?基础没那么差。”

家人也学着改变,妈妈不再责骂“胡思乱想”。

他最后没去挤高考独木桥,选了职校。中考结束那天,他跑去社区做志愿者,还打暑假工。社工回访时,他已经参加了社团,眼神里有光了。他说:“我的未来,充满阳光。”

这条路没有标准答案。休学或坚持,都可能对,也可能错。关键或许不在“休”或“不休”,而在孩子身边有没有一双愿意真正看见他痛苦的眼睛,和一双愿意稳稳托住他的手。

毕竟,当深渊凝视孩子时,他需要的不是催促“快跑”,也不是一句轻飘飘“跳下来我接着”,而是一句:“我看见你在黑暗里了。来,把手给我,我们一起找路出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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