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岁被抑郁锁在迷雾里,我如何找回呼吸的权利

那天医生说我得了重度抑郁和焦虑的时候,我其实……好像早就知道了。就是那种,你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喊“我不对劲”,但没人听见,连你自己都想假装听不见。确诊那天,我攥着病历在医院走廊站了好久,纸上的“16岁”和“重度”两个词挨在一起,刺得眼睛疼。

原来身体真的会先于心死掉。早晨闹钟响的时候,我的胳膊沉得抬不起来。不是没睡醒,是……是整个人被灌了铅。我妈在门外吼“再不起迟到了”,可我的脑子像卡住的齿轮,转不动,连掀开被子的力气都被抽干了。手机屏幕亮着,十几条未读消息,但我连点开的欲望都没有。那些红点像针一样扎过来——我担心别人在想什么。

“我敢打赌,那个人讨厌我”,真的,真的,在我的脑海里,我永远都赢不了。后来才知道,这叫认知功能瘫痪:注意力碎得像玻璃渣,背三天的单词第二天全忘光,课本上的字全是乱码。

16岁被抑郁锁在迷雾里,我如何找回呼吸的权利

夜里才是真正的战场。黑暗放大了所有声音,心跳声、空调声、脑子里循环播放的“你不行”。我爸总说“你就是想太多”,可那些念头像藤蔓缠住气管——爷爷葬礼上没哭的我是不是冷血?妈妈去世前最后一句说的什么?数学考砸了人生就完了吗?“当我一个人的时候,这种感觉最强烈。独自一人的夜晚真的很难熬”。最可怕的是,连眼泪都流不出来,胸口堵着一块水泥,喘气都带着血腥味。

我试过求救的。在作文里写“希望变成一朵凋零的花”,老师红笔批注“修辞不当”;和同桌说“活着没意思”,她笑嘻嘻回“凡尔赛是吧你年级前十”。后来我学会了笑,咧着嘴,肌肉僵硬得像戴了石膏面具。直到有天划破手臂,血珠渗出来的时候,竟然感到一丝轻松。原来疼痛可以兑换成片刻的清醒。

转折是从一句“你需要帮助”开始的

不是“振作点”也不是“别矫情”,是我的新心理老师说的。她告诉我,14.8%的青少年正卡在同样的裂缝里,西部和农村的孩子更艰难,有些地方三成留守少年活在抑郁阴影下。数据让我第一次觉得:原来我不算“怪物”。

治疗像剥洋葱。CBT(认知行为疗法)教我抓出脑子里那群撒谎的小人——比如“考不上985人生就完了”是灾难化思维,“爸妈离婚是我的错”是过度归咎。每拆穿一个谎言,就给自己盖个“勇气徽章”。药物也来了,小小白药片,吃下去手抖、反胃,但两周后某天早晨……我居然闻到了煎蛋的香气。医生说SSRIs类药物要在监护下用,有人吃了会心悸,有人会依赖,但我这条命,那时候本来就是捡回来的。

最大的雷其实是家庭引爆的

我妈看到诊断书时哭到抽搐:“妈妈怎么会把你养成这样?”

我爸闷头抽烟,突然说:“爹带你逃学去青海看盐湖。”

他们开始学习“倾听”——我抱怨同学冷暴力时,妈妈没再吼“人家为啥只针对你”,而是握紧我的手;

我瘫在床上拒绝吃饭时,爸爸端来一碗小米粥,上面漂着撕碎的紫菜,像极了我小学最爱吃的味道。

重建生活是碎玻璃里挑糖渣

心理老师逼我每天找三个“微亮时刻”:便利店阿姨多送了一颗关东煮,数学题突然解出第二步,云朵形状像咧嘴笑的狗。后来糖渣变多了——在4D Recovery中心(为康复期青少年建的社区)第一次主动和人拼乐高;跟着APP跳健身操到满头大汗;甚至注册了线上课程重学落下的高一物理。运动分泌的内啡肽比药更甜,虽然开头跑十分钟就肺疼。

现在偶尔还会坠回黑洞。但包里总塞着“急救清单”:闻狗狗肚皮的触感,单曲循环《Viva La Vida》,给心理援助热线发句“今天有点难”。

“我仍然会感到焦虑和抑郁,但情况正在好转。今天是新的一天,明天也将是新的一天”

昨天路过学校围墙,紫藤花开疯了。我摸着左腕那道淡白的疤,对自己说:“你看,连伤口都能长成花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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