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先的伤停在了我身体里:一次家排疗愈的震撼回溯

那天走进家排工作坊的时候,其实我脚底下是发飘的。就,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。墙上挂着一幅字,写的什么“序位法则”,光线暗暗的,地毯是那种深紫色,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。空气里飘着檀香味,太浓了,浓得我喉咙发紧。主持的老师穿亚麻衣服,说话声音很低,说“我们今天…试着和看不见的根系对话”。根系?我脑子里闪过老家后山那片坟头,清明雨总是把泥打得又湿又滑。

代表是被随机点出来的。一个微胖的大姐演我外婆——我根本没见过外婆,照片都没留下一张。老师说“把感受交给身体”,这话听着玄乎。可当那个大姐突然捂着脸蹲下去,肩膀一抽一抽的时候,我后背的汗毛唰地立起来了。她说她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,喘不过气…外婆是噎死的,我妈提过一句,在饭桌上,说完就转了话题。这个秘密像颗生锈的钉子,扎在家族这块旧木板上几十年,现在,它居然以一种近乎诡异的姿势…被拔了出来。

祖先的伤停在了我身体里:一次家排疗愈的震撼回溯

窗外面有只鸟在叫,一声接一声,像在催什么。这季节鸟不是该往南飞了吗?怎么还有。

我的手心全是汗。真的。老师让另一个代表——一个瘦高个男人站到我“外婆”身后,手虚虚地拢在她脖子前面。他说这可能是“未被承认的施加伤害者”。场上的空气突然变得很重,胸口被什么东西压住似的。外婆当年是童养媳,打她的那人是谁?太姥爷?还是哪个早被族谱遗忘的长工?名字早丢了,可那份屈辱的能量…它没消散。它像个流浪的鬼魂,在血脉的河道里漂,最后…最后搁浅在了我的身体里。我的肩颈,疼了快十年,片子拍了一堆,医生只说肌肉劳损。但那一刻,我右边脖子连着肩膀的地方,猛地一阵钻心的酸胀…像是有什么东西,终于被看见了。

然后是我妈的代表。一个短发阿姨,刚站定就说左脚踝发烫。我妈的左脚踝…是摔断过的,在我六岁那年。她从厂里下岗,踩着板凳收晾衣绳,摔下来,骨头戳出皮肉。场上那个阿姨一直想往后退,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“外婆”那边。老师说“孩子在复制母亲的回避…对苦难的回避”。我突然就想起我妈总念叨的那句“别提过去,过日子要向前看”。向前看?可过去的影子…它像藤蔓一样缠住你的脚踝啊,你怎么向前走?

被动感在那天特别强烈。话是被哽咽堵在喉咙里的,眼泪是被一种巨大的悲伤推出来的。老师让我对着“外婆”的代表说:“我看见了,您的苦…”

后面几个字,重复了好几遍才挤出来,“…我替您…难受”。这话一说,场上那个大姐哇地哭出声。我也在抖,真的在抖。好像有块一直堵在胃里的冰,突然就化了,化成温温热热的水,从眼睛里往外涌。原来悲伤…它真能隔代传递。外婆的委屈,我妈的隐忍,还有我那种莫名其妙的愤怒…像一条隐形的河,我们三代人…都在里面浮沉。

说到河,我家鱼缸里那条金鱼最近总翻肚皮…是不是喂得太多了?等下回去得换换水。

最震撼的是“和解”的仪式感。不是我想象中的抱头痛哭。老师让我慢慢退后几步,对着场上所有“祖先”的代表——其实就是那几个学员,深深鞠了一躬。不是认错,他说,“是承认他们的存在…承认他们经历过的岁月”。动作是被引导着做的,腰弯下去的时候,一种奇怪的轻松感…从我后腰那里升起来。好像有根绷得太久的弦,“啪”地一声…没那么紧了。原来链接祖先的能量,不一定是烧香磕头,可能…就只是看见。看见他们的伤痕,也看见他们伤痕之下…那点想护住后辈的笨拙心意。

结束之后,我妈的电话偏偏打来了。还是那些唠叨,问我吃饭没,降温加衣。但那天,我听着电话里的声音,突然就…没那么烦躁了。好像透过那些琐碎的念叨,摸到了底下一条颤巍巍的线。一条从外婆那里,传给我妈,又试图传给我的线。线头上打的结,叫“活下去”。就算活得狼狈,活得不甘,也要把命续下去…好让血脉那头的人,没白疼一场。

肩膀还是有点酸。但感觉不一样了。以前那疼像个死疙瘩,现在…它松动了。可能祖先的能量,不是什么神秘光环,它就是那些没说出口的爱恨,是卡在家族喉咙里的刺。家排这玩意儿吧,有人说像跳大神,我也不懂那些理论。但那个下午,在一个满是陌生人的房间里,我确实…确实被一种更深更大的东西托住了。像赤脚踩进老家后山雨后温热的泥土里。下面睡着我的根。

雨是不是停了?窗户上有水滴往下滑…慢悠悠的。一条路走了很久,总得回头看看起点在哪。有些重量啊,不用再一个人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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