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种感觉又来拜访了。不是难过也不是愤怒，像是一团湿透了的旧棉絮，硬生生塞在了胸口正中间。每一次吸气都像是拖着沉重的麻袋上楼梯，吐气又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捂住口鼻。整个人被浸泡在一种黏稠的灰暗里，做什么都费劲，脑子里像被灌满了水泥浆，转一下都发出滞涩的摩擦声。只想瘫着，像一滩失去形状的水。
我太熟悉这种被堵住喉咙的感觉了。以前总觉得多喝热水就能冲过去，或者干脆躺平任它蹂躏，等它自己累了走开。
后来才明白，这团棉絮得动手一点点掏出来，靠它自己化掉？太难了。
1. 硬塞进人堆里，让嘈杂挤走闷气
难受的时候，真想给自己砌个水泥房子，只有一个小孔递饭。但真关起门来，那团闷气反而膨胀得更快。那次我憋得实在受不了，套上件外套就冲进了附近最大的超市。推开门那一瞬间，哇，里面简直是另一个世界。背景音乐播着老掉牙的歌，小孩在哭闹，收银台的滴滴声此起彼伏，空气里还混杂着烘焙区的黄油香气和生鲜区淡淡的鱼腥味。人特别多，购物车互相碰撞，吵得不行。
起初觉得脑袋嗡嗡响，可奇怪的是，走着走着，心思被货架上花花绿绿的商品带跑了，这薯片出了新口味？那巧克力居然在打折？那个牌子的酸奶买一送一！不知不觉推了半车东西。结账回家路上，提着沉甸甸的袋子，才突然发现胸口那团堵着的棉絮，好像被超市里的喧闹和拥挤一点点撕开、搅散了，没那么沉得喘不过气了。原来被活生生的人间烟火气冲刷一下，真能把淤积的情绪冲淡一点。
2. 让身体动起来，扭开情绪的阀门
以前听人说运动缓解压力，总嗤之以鼻，都堵得慌了还让我蹦跶？后来有一回憋在家里实在要爆炸了，电视看不进，书也读不下，干脆破罐子破摔，站起来跟着手机上一个特别简单的健身操乱扭。动作挺傻的，无非是晃晃胳膊、踢踢腿、扭扭腰，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，完全谈不上什么节奏感。可扭了大概十分钟，身上微微有点发热出汗，怪了，那种堵在心口、憋得发慌的感觉，好像随着胳膊腿儿甩出去了一点。身体动起来，特别是那种简单、重复、甚至有点笨拙的动作，像是给生锈的阀门加了点润滑油，拧着拧着，郁结的情绪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流淌出去的缝隙。
3. 挪动身边的东西，秩序感能梳理心情
我有个好朋友，每回心情低落堵得慌，她的法宝就是收拾屋子。她说外面乱糟糟的，心里那团乱麻就更解不开。我试过，效果真不错。那次心情特别差，坐在沙发上感觉快被自己憋死，房间里堆着没叠的衣服、桌上散乱的书和杂物，看着更烦躁。索性站起来，不管不顾地开干，把衣服胡乱塞进衣柜（管它整齐不整齐），桌上那些零碎一股脑收进抽屉（眼不见为净），地板用旧毛巾随便擦了擦。干完活儿，房间看着确实清爽了不少。
最意外的是，在整理一堆旧杂志时，手指突然碰到一张压在下面的老照片，是我和我家那只蠢萌蠢萌的橘猫小时候的合影，它歪着头，一脸傻乎乎的样子。看着那张照片，脑子里那些翻滚的、搅成一团的坏情绪，像是被这张傻猫照片按下了暂停键，胸口那块堵着的石头，居然莫名其妙松动了几分。虽然心情依旧低落，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拥堵感确实减轻了。外在空间的秩序感，像是给内心混乱搭建的一个临时脚手架。
4. 找点好闻的东西，气味是直通情绪的隧道
嗅觉这东西，真的很神奇，它像是开了条高速公路直接通到情绪老巢。有段时间压力特别大，晚上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，胸口闷得慌。我一个研究中医的朋友说，试试柑橘类的东西，特别是陈皮的味道，老辈儿人说它理气。家里正好有泡水剩下的陈皮，皱巴巴的几小块。我把它们放在床头柜上，也没抱太大希望。没想到，晚上关了灯躺在那里，黑暗中，一丝丝微苦又带着清甜的橘子皮干香，悠悠地飘过来，钻到鼻子里，很淡，但很清晰。
闻着闻着，感觉胸口那种紧绷绷、揪着的感觉，好像随着每一次吸气微微舒展开一点，虽然问题还在，但身体里那股僵持对抗的劲儿，莫名就松懈了一些。原来鼻尖闻到的好味道，真的能穿透情绪厚厚的盔甲。后来我常备橘子皮或者一瓶自己喜欢的清爽淡香水（不是那种浓烈刺鼻的），感觉心头堵住喘不上气时，打开盖子凑近深深嗅一下，那丝熟悉的气味飘进来，真的像打开了一扇小小的天窗。
5. 吃点甜的，别和自己死磕
有人说心情不好不能吃甜食，怕依赖。屁咧，都堵得快原地爆炸了，还管那么多？记得有次工作搞砸了，被老板训得灰头土脸，下班路上胸口那块像压了块秤砣。经过便利店，橱窗里一排排小蛋糕在灯光下发着诱人的光。鬼使神差进去买了个最便宜的奶油杯，塑料小勺挖下去，冰凉细腻的奶油混着一点点蛋糕胚塞进嘴里。那一瞬间，甜味在舌尖化开，像一股小小的暖流涌进喉咙，然后迅速弥漫开。脑子里紧绷的神经好像被这口甜的轻轻舔了一下，虽然只有一小会儿，但那块沉甸甸压在心口的石头，确实像是被撬开了一条缝，透进去一丝丝光。
生理上的满足感带来一点点微小却真实的愉悦火花，这点火花有时候就足够点燃一点希望，让你有力气喘口气，而不是在窒息中沉沦。当然，别指望一桶冰淇淋能解决所有问题，但情绪堵死的时候，这点小小的感官慰藉真的是一根救命的稻草。有人问我心情不好堵得慌怎么调节，吃口甜的舒缓一下总没错。
胸口堵得像塞了块巨石的日子，我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：情绪这玩意儿，它不是个讲理的邻居，忽然而至，不讲道理。别奢望立刻就能把它彻底赶跑，也别硬逼着自己阳光灿烂。给它点空间，像对待一个偶尔会来串门、脾气不太好的老朋友。允许自己蔫一会儿，允许那个不舒服的存在，不用假装热情。
但别躺在那里任由它淹没你。动一动，哪怕只是胡乱扭几下胳膊腿儿；换个环境，钻进超市的人堆里听听生活的嘈杂；整理一下身边看得见的那点混乱；闻闻橘子皮清苦的香气，或者干脆挖一大勺冰甜的奶油塞进嘴里……这些小动作，都是在一点一点、极其缓慢地搬开压在胸口那块无形巨石的过程。
这过程很慢，慢得像蜗牛爬。巨石不会一夜消失，它可能只移开了一点点，让你勉强能吸进一口不那么滞涩的空气。可就是这一口空气，足够了。它提醒着你，无论多么沉重，总有一种笨拙却真实的力量，能把淤堵一点点撬松。生活这条河，浊浪总会退去。下一次胸口再度发沉时，你会记得，只要还能动，还能感受，那深深压在胸口的窒息感，终究只是暂时的汹涌。
